赫伯特瞥了一眼終端，看到那幾個紅色標志開始朝著那里加速移動，感覺不能再拖下去了，當即發動車子，朝著市政廳的方向沖去。

按照這樣的速度，大概可以提前他們幾分鐘到那里。在此之前……

(資料圖片僅供參考)

他左手按在方向盤上，右手快速點擊德克薩斯的通訊號碼，撥了出去。

車子沖出居民區，匯聚到公路上。

沒有反應。

通訊只是做著反復的嘗試，但完全無人應答。

他又嘗試了幾次，全部石沉大海。

他盯著地圖上逐漸向那里逼近的車子，咬緊牙關，繼續加速。

法術回路攀升到他的右臉頰，右眼完全變成血色。

不，冷靜。

至少異客的消息是沒問題的，證明她們至少沒有遭遇到無法挽回的事，恐怕是在那附近有什么屏蔽通常信號聯系的裝置，但設置的人沒想到異客還“分享”了周邊監控的信息。

他們也不可能想到我會在這里。

對他們而言，只要把她們騙過去就可以了。

……結果也沒好到哪里去。

他深吸一口氣，繼續加速。

沿街的人都看著一輛黑色車子加速狂飆，但赫伯特完全不在乎他們是否會注意自己。

反正這城市里的追逐也不是一次兩次，根本不值一提。

但正在被擔心的某人則對自己的處境完全沒有認識。

當德克薩斯和能天使沖到地下停車場的時候，發現中央是堆在一起的棕色紙箱，還有幾個舊鐵桶。

就在那堆垃圾前面，一個公務員打扮的年輕人被捆在椅子上，毛巾堵住嘴巴，正一臉驚恐的向她們發出嗚嗚的求救聲，奮力掙扎著，可惜能動的部分僅限于脖頸。

身上穿了個厚重的外套，胸前正是計時器，上面顯示著時間還剩下八分多鐘。

德克薩斯抽出源石劍，用熱感應裝置確認附近的陰影處是否安全：“能天使，小心。”

“我知道。但沒想到這次是個人。”

能天使抱著自己的速射銃環顧四周，確定沒有其他活人在這里埋伏，這才跑到這個倒霉的職員面前，研究起他胸前這個計時器。

德克薩斯摘下頭戴熱成像儀，拽出那人嘴里的毛巾：“你還好么？能不能說話？”

那小職員看到這兩人走到面前，差不多都要哭出來了，聲音都是顫抖的：“我……我能……謝謝，謝謝……嗚……”

眼看著這家伙就要痛哭流涕，德克薩斯臉一黑，直接把劍放在他脖頸上：“哭？哭也算時間哦。我問什么你答什么，七分鐘爆炸，說實話，要不然我們直接就走。”

明白了這位也不是什么慈眉善目的救星，小職員當場屏住呼吸，猛地點了點頭，只是眼淚還是沒忍住掉了幾滴。

“你是什么人？為什么會被綁到這里來？綁你的又是什么人？”

小職員眨了眨眼睛，一臉懵懂，一看就是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

眼見德克薩斯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小職員趕緊竹筒倒豆子把自己知道的事全部抖了出來：“我……我是今天應聘到市政廳整理檔案的文員，結果今天剛一下班就不知道被什么人打了一棍，一睜開眼就到這了！”

“喂，德克薩斯……有點問題。”能天使直起身，看著這個計時器，表情有些復雜。

“怎么了，拆不掉嗎？”

“別呀！”小職員驚叫一聲，然而她們兩個完全不在乎他的感受。

“怎么說呢……我可能真拆不了。”能天使眉頭緊鎖。

“這么麻煩？”德克薩斯表示懷疑。

能天使臉上滿是一言難盡。

又猶豫了一會兒，她把計時器底下的凸起輕輕一按，上面顯示的時間就完全定住了，正好還剩下十幾秒。

“伙計，”能天使撓了撓頭，“你是不是被人搞了？有開關的炸彈？倒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可這樣不確定性就太大了，是個人就能關上。可要是說玩笑……在這種時候，這個玩笑也太惡劣了。”

“嗯？”小職員完全一副狀況外的樣子。

德克薩斯眼睛微瞇，一劍斬開那些堆在一起的箱子，發現里面都是一些泡沫塑料和棉花一樣的東西。

看到滿地的垃圾，三個人都沉默了。

過了一會兒，小職員有些弱氣地說道：“那個……要不然，二位再幫我松一下綁吧？”

德克薩斯嘆了一口氣，幾下切開那看上去捆得牢牢的繩索，把劍收回鞘中，不愿意多說一句話。

那人慢慢站起來，活動了一下手腳，感覺到好像真沒什么奇怪的反應之后，終于倒在椅子上，渾身都是劫后余生的慶幸。

能天使拍了拍他，表達自己的同情：“這種事，最好還是想想是不是得罪了別人。要不然，實在太……”

小職員把計時器從胸前拽下來，看著它的表情十分掙扎。

德克薩斯看了看自己的終端，走到一旁想要給喬萬娜打個電話，卻發現狀態欄已經顯示最低一格了。

她轉身向能天使喊道：“能天使，看看你的終端。我的好像壞了，顯示沒有信號。”

能天使走到她跟前，也掏出自己的終端，發現和德克薩斯一樣，也在服務區外。

“德克薩斯，是不是廢棄停車場的就是不好啊。”

“不知道……”

能天使走到停車場邊緣，舉起終端，或許能讓信號強一些。

德克薩斯眉頭微皺。

不知道為什么，她總是覺得事情有些不太對勁，從進來這里就是這樣的感覺了。

這時，小職員抬起頭，對她們喊道：“我知道！這里為什么收不到外面的通訊……”

他起身，踢倒了凳子，踉蹌著緩緩后退，舉起他的計時器。

…………

“喂，博士在嗎？”耳機突然傳來棘刺的聲音。

“什么事，趕緊說！”

“史爾特爾小姐重傷，我們要撤退了。”

“什么？”

意外的消息讓他對車子的操控遲緩了幾秒，險些在拐彎處撞到墻上。

他降下車速，把方向盤朝著另一個方向轉到底，隨后慢慢調整方向，才恢復正常。

“把話說清楚。”

棘刺背著渾身滾燙的史爾特爾和她那把大劍，一邊給極境發消息，一邊逃跑：“我們在倉庫那里等了一會兒，發現那兩個人沒有回來的跡象。極境跟得緊了一點，才發現他們已經死在了一棟破房子旁邊。我們感覺不對，史爾特爾小姐就直接沖了進去。”

“然后發現空無一人？”

“不……有人……一個。咳……”趴在棘刺肩頭的史爾特爾又吐出一口鮮血，聲音也不復之前的活力，“就是他……引爆了倉庫……[*卡茲戴爾粗口*]真狠啊。”

聽到棘刺的耳機傳來史爾特爾氣若游絲的解釋，赫伯特問道：“她怎么樣？”

“就像您聽到的，很糟糕。”

“沒事……就是太累了……要不是……召喚出……把沖擊……全都吃下，這條街……咳……咕……”

“別讓她說話了，你們趕緊撤走。”

“博士，應該說多虧了史爾特爾小姐，倉庫這邊的爆炸被她的火巨人法術全部擋下，沖擊波也幾乎沒有外溢。”

“所以……回去之后……咳……你一定要……好好對我……”

說完這句話，她就徹底昏死過去。

“棘刺，告訴她，我知道了。回去之后，她要我做什么都行。”

赫伯特關掉了耳機里的小隊通訊，轉接到異客的方向：“艾利奧特，拉維妮婭的車隊情況如何？”

“史爾特爾小姐那邊的爆炸很亮眼，雖然只有幾秒。我剛好在附近，破壞程度只是最近的民居真是太好了。”

“馬上就要到里納家族那里了，對吧。”

“博士，事情比我們的預估復雜許多。”

“能臨時劫持拉維妮婭那邊的通訊嗎？”

“不行。已經超出了我的控制范圍。而且就算能，恐怕……”

“意思是，只能碰運氣了。”

“我在向您那邊趕去，至少德克薩斯小姐那邊可以爭取。而且……博士，我們的初衷，也只是德克薩斯小姐。”

“我知道……拉維妮婭，愿老天保佑她吧。”

“您到達后，我將在二十分鐘內與您見面。”

“我快到了。”

“博士，請盡快。一輛不在標記上的車子率先到那附近了。”

“我知道！”

女妖的詛咒在陰影下完全覆蓋他的整張臉龐。

黑曜石質感的漆黑面罩浮現，遮住他的下半張臉，只露出一雙完全變成血色的眼睛。

…………

側躺在地上，眼前還是一片模糊。

她確信自己只是短暫地昏迷過去一點時間，因為周圍灰塵和燃燒的氣味還是十分清晰。

動不了。

身上有些地方的疼痛深入骨髓，有些地方卻毫無知覺。

有些溫熱，還有濡濕的感覺。

……能天使？

她的光……她的光去了哪里？

一個可怕的想法，不敢相信卻難以抑制。

不，不會……博士……他的禮物生效了。

她想起來，在爆炸發生的一瞬間，身邊的一切仿佛變成了灰色。

可是……能天使？

啊，好像看到了，一點……

雖然黯淡，但能看到。

她也沒死……

博士的禮物生效了。

它現在已經沒了反應，應該是報廢了。

突然，緩緩走來的黑影擋住了那絲細微的光。

“哎呀，真是命大。兩位……居然還活著？不過也差不多了。”

沒聽過的聲音。

不，有些熟悉……

“來，讓我看看……”

那黑影拽著她的領子，拎到眼前，好像要好好欣賞最后的德克薩斯臨死前的窘態。

……好痛。

頭好像要從身上掉下來了。

她看不清那人的樣貌。

已經不想思考了——只是思考這件事本身都會消耗剩余不多的生命。

眼前越來越黑……

“德克薩斯小姐，我也沒想到，我們會像這樣重逢。真是……緣分啊。”

隨便吧。

感覺生命即將流失殆盡。

她緩緩閉上眼睛。

“原來如此……真是，一點區別也沒有。德克薩斯小姐，雖然這樣問很奇怪，但您死前會想些什么呢？”

她想起了一個人。

一個說喜歡看她狠狠摔在地上的……怪人。

要是他看到自己如今的樣子，會喜歡嗎？

“這是……詛咒？唉……我果然還是不能理解他的想法，怎么會和……”

話語戛然而止。

她感覺自己的身體一輕，隨后落在一個有些堅硬的依靠上。

拽著衣領的那個人已經不知道在哪里了。

……幻覺嗎？

都是臨死前的幻覺？

不……

“你可不能這樣死了……切利妮娜。我們說好的事，可不能失約。”

啊，這聲音是……

如果是幻覺，那也不賴。

她想說出那個稱呼。

可一切歸于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