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最新一期美國《新英格蘭醫學雜志》發布的一份研究報告稱，2017年肆虐美屬波多黎各的颶風“瑪利亞”至少導致4645人死亡，遠超美國政府認定的64人，兩者相差70多倍。這一數字是美國哈佛大學等機構的研究人員走訪了波多黎各3299個家庭后估測出的。這份報告公布后，美國輿論一片嘩然。波多黎各首府圣胡安市市長克魯茲說：“颶風帶來的死亡，以及政府對波多黎各的忽視，都在提醒我們，美國的人權正在不斷遭受侵犯。”

颶風造成的死亡人數被嚴重低估

研究人員稱，以往對自然災害中傷亡人數的統計一般僅包括自然災害導致的直接死傷。但越來越多證據表明，醫療服務中斷、停水停電等自然災害帶來的負面影響也會導致大量人員死亡，本次統計將這部分人也計算在內。

報告稱，去年9月20日至12月31日，波多黎各每千人死亡人數為14.3人，并據此推算出全島死亡人數。研究人員隨后將波多黎各這一期間的死亡人數減去2016年同期死亡人數，推算出颶風致死人數為4645人，其中1/3死因同颶風過后未能及時獲得醫療救治相關。受限于樣本規模和幸存者偏差，真實數字可能還高于4645人。不過可以確定的是，美國政府給出的數字“嚴重低估”。

波多黎各是美國在加勒比海地區的境外領土。去年9月20日遭遇颶風“瑪利亞”襲擊后，導致巨大人員、財產損失，電力、通信等設施遭重創。然而，比颶風本身帶來的傷害更深的，是美國聯邦政府對波多黎各民眾痛苦的漠視。

《華盛頓郵報》專欄作家珍妮弗·魯賓認為，對比同樣是去年橫掃得克薩斯州休斯敦市的“哈維”颶風，可以發現美國政府投入救災的力度比“瑪利亞”颶風要大得多。“瑪利亞”颶風導致的死亡人數超過了“9·11”事件，是“卡特里娜”颶風的3倍。大量的死亡是由于政府的疏忽和不作為，“這些死亡本是可以避免的，而政府需要切實負起責任”。

迄今當地仍有5%的家庭沒有通電

盡管颶風“瑪麗亞”過去8個月了，家住波多黎各的瑪莎里·維拉一家依然沒有恢復市政供電，只能依靠兩臺家用發電機勉強維持用電。他們家23歲的女兒患有腦癱等多種疾病，平常需要借助醫療器械維持治療。“我最擔心的就是哪天兩臺發電機突然不工作了，這樣我家女兒的生命將受到直接威脅。”維拉的家位于波多黎各主島的中心位置，在颶風過去的8個月時間里，附近許多家庭中總是傳出來發電機的嗡嗡聲。

自去年9月20日“瑪利亞”颶風過后，波多黎各迎來了長達8個月的“黑暗期”，這也是美國歷史上持續時間最長的停電事件。颶風過去，波多黎各全島幾乎失去了100%的電力供應。隨后，美國陸軍工程兵團進駐波多黎各展開電網修復工作，直到今年5月18日才正式停止修復工作。然而，目前波多黎各全島仍有近1.4萬戶家庭沒有恢復供電，占總人口的約5%。同時，波多黎各現在仍有成千上萬家庭的屋頂沒有修復，只有2.1萬家庭獲得了用于修繕受損房屋的聯邦政府資助。

脆弱不堪的電網反映了波多黎各被忽視的嚴重程度。“瑪利亞”颶風過后，美國《時代》雜志指出，在“瑪麗亞”颶風來襲前，島上的木制電線桿已經腐爛，輸電塔已經生銹，肆意生長的樹木威脅著數千英里輸電線路的安全。當地政府曾計劃重修電力系統，但因為經費的原因，工程剛一開工就取消了。波多黎各唯一的電力公司也因為管理不善，于去年7月申請破產保護。

美國輿論認為，對于波多黎各340萬居民來說，面對長期嚴重依賴化石燃料的電力系統，除了黑夜里漫長的等待，他們幾乎別無選擇。美國能源信息管理局數據顯示，波多黎各可再生能源在總發電量中只占2%，而美國本土的可再生能源發電比例卻占總量的35%。

“‘瑪利亞’颶風是美國的悲劇”

颶風“瑪利亞”帶來的傷痛尚未痊愈，當地人已經開始憂心新一輪風暴的來臨。據估計，在今年大西洋進入颶風季后，有75%的可能性會產生5到9次颶風，而波多黎各正位于颶風路徑上。顯然，今年颶風季仍然威脅著脆弱的波多黎各。波多黎各總督里卡多·羅塞略說：“波多黎各的電力系統非常脆弱，如果再來一次颶風，它可能要遭受比‘瑪利亞’颶風更嚴重的打擊。”波多黎各電力管理局工會聯合會副主席馬蒂內茲估計，過去8個月美國陸軍工程兵團所完成的電網修復工作中，10%到15%的維修沒有達到基本的質量標準。

如今在債務危機和“瑪利亞”颶風后遺癥的雙重打擊下，波多黎各失業率高達11%，遠高于美國本土。按照美國劃定的聯邦貧困線標準，45%的波多黎各人生活在貧困線以下，而在美國本土貧困人口比例最高的密西西比州也只有不到22%。《赫芬頓郵報》透露，“瑪利亞”颶風過后，克魯茲一再向聯邦政府提出加大救援工作力度，但卻被聯邦政府認為這是“出于政治動機”。

“我們的請求并非出于政治動機，而是為了拯救生命。”克魯茲針對《新英格蘭醫學雜志》這份新報告在個人推特上回應道。

《波士頓環球報》近日發表題為“‘瑪利亞’颶風是美國的悲劇”的社論稱，2005年的“卡特里娜”颶風襲擊了美國的“良心”，颶風造成的死亡人數令人震驚。“但是，發生在波多黎各的災難更為嚴重，美國政府卻并沒有承擔應有的責任，發生如此嚴重的錯誤是可悲的”。現在，波多黎各島上的電網仍待修復，撤到島外的居民生活依然面臨極大的問題，波多黎各需要相當長時間才能夠復蘇，這些都需要聯邦政府的幫助。

美國專欄作家約翰·尼古拉斯在文章中寫道，波多黎各是一個長期被忽視的地區，如果不對數千人死亡的災難報以真正的關注，這樣的悲劇以后還會繼續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