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經濟論壇2018年年會定于23日在瑞士達沃斯開幕。許多西方媒體在會前普遍認為,今年一大看點是美國總統特朗普與歐洲大國領導人之間的交鋒。

推行“美國優先”政策的特朗普執政一年來,美歐矛盾升級,涉及氣候變化、歐洲防務、自由貿易、伊朗核協議等多個方面,反映出雙方深層次的理念和利益分歧。在國際格局發生深刻變化的時代背景下,以美歐為首的西方世界加速分化,正試圖尋找新的共同基礎。

矛盾升級

世界經濟論壇2018年年會主題為“在分化的世界中打造共同命運”,其中一大分化發生在西方世界內部。出席論壇的特朗普將“希望與世界領導人一起推進‘美國優先’議程”,而法國總統馬克龍和德國總理默克爾將致力于維護自由民主的價值觀。

特朗普上臺后,美歐矛盾不斷升級。近一年來,在“美國優先”的旗號下,特朗普政府一系列言論和政策引發歐洲強烈擔心和強烈不滿:否定歐洲一體化、批評歐洲國家在防務上投入不足、指責德國難民政策和對美貿易順差、口頭支持歐洲極右翼團體、退出多個國際和多邊組織……

最讓歐洲“心寒”的是,特朗普不顧歐洲國家反對和游說,退出應對氣候變化《巴黎協定》,威脅退出伊朗核協議,而這兩個協議是歐洲這些年為數不多的外交亮點。法國總統馬克龍在聯合國公開表示,美國威脅廢除伊朗核協議是一個“重大錯誤”。

特朗普上臺后,先后與英國首相特雷莎·梅、德國總理默克爾、法國總統馬克龍等歐洲大國領導人舉行會晤。但這些會晤不僅沒有改善相互認知和取得實質成果,反而放大了雙方分歧。默克爾去年3月與特朗普首次會晤后,在德國巴伐利亞州一個啤酒節上公開表達對歐美關系的悲觀情緒,“在某種程度上,我們可以完全依賴對方的時代已經結束。歐洲人必須把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

價值沖突

回顧二戰后歷史,美歐作為西方世界的代表,即使有矛盾也主要圍繞單一事件,如伊拉克戰爭。如今,特朗普治下的美國和歐洲國家矛盾更為激烈和公開,暴露出雙方在世界觀、價值觀、經濟利益方面的深層分歧,短時難以彌合。

去年特朗普首訪中東和歐洲之后,美國總統國家安全事務助理麥克馬斯特和白宮國家經濟委員會主任加里·科恩在《華爾街日報》發表評論稱,特朗普沒有把世界視為“一個全球共同體,而是一個各國、非政府行為體和企業爭奪優勢的競技場”。評論稱,“與其否認國際關系的這種本質,我們欣然接受。”

這番宣揚“美國優先”的言論讓歐洲國家大為震驚,認為無法再依賴美國的領導力和公信力。在這種“世界觀”指引下,美國一系列外交政策充滿保守主義和孤立主義色彩,與歐洲主流政治堅持的開放、多邊、多元立場大相徑庭。以往,美歐領導人一貫強調共同價值觀是跨大西洋關系的基石,但特朗普政府顯然更加強調利益,希望與歐洲“明算賬”。

馬克龍在今年1月訪華前對媒體說,多邊主義正遭遇危機,應該通過建立以對話應對危機的機制、通過應對氣候變化和制定合理的貿易規則,來重新煥發多邊主義的活力。

中國國際問題研究院歐洲所所長崔洪建認為,美國由于相對實力下降和國內政治風潮,對全球化、氣候變化、多邊主義采取與歐洲不同的態度。美歐矛盾背后也是利益沖突,比如特朗普保護傳統工業,歐洲發展新能源;德國等歐洲國家競爭力強,對美國傳統產業構成沖擊等。

重新定位

針對特朗普給美歐關系造成的沖擊,不少歐洲政治家和學者認為,這只是暫時現象,“特朗普不是美國,他不會永遠執政”。

實際上,在特朗普上臺之前,美歐關系已經趨冷,小布什時期因為伊拉克戰爭鬧過矛盾,奧巴馬時期則因為美國戰略東移。西方世界持續分化,除各自利益訴求和戰略重點變化外,還是因為國際格局的變化。

新興市場國家和發展中國家的作用在上升,美歐等西方國家聯手發揮主導作用的時代已經結束。隨著世界多極化加速發展,美國和歐洲都要適應變化,追求成為世界一極的歐洲不再像以前那樣把安全利益托付給美國,而是要找到自身定位。

從這個角度來看,“美國優先”更像是西方世界分化的“加速器”。英國《金融時報》首席經濟評論員馬丁·沃爾夫今年初就西方分裂發表評論,認為高收入國家之間的緊密合作過去在很大程度上是美國意志和權力的產物,而美國如今卻在拋棄支撐這一理念的價值觀和利益觀。

面對“美國優先”帶來的挑戰,歐洲也在重新思考和定位與美國的關系。去年2月訪問美國的歐盟外交和安全政策高級代表莫蓋里尼說,美歐未來可能進入一個更加務實且類似于交易的雙邊關系時代。

崔洪建認為,歐洲應該拋棄幻想,追求更為平等的話語權,拋棄所謂東西對立的戰略劃分,重新定位與美國的關系。他預計,美歐關系將不會再是冷戰結束以后的盟友關系,今后可能變成伙伴關系。